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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烫着额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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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慧空道:“当今之世,恐怕只有一人,能够在任何地方都来去自如,逍遥无碍。”左小琼诧问道:“谁?”慧空与庭子对望一眼,都看着左小琼,微笑不语。左小琼道:“…难道是我师尊?”庭子道:“对!遇魔杀魔,遇道杀道的剑圣裴元度!”

  左小琼道:“那我便去求师尊出山!”杨至质喜道:“若你师尊肯出山,便可那全真教的嚣张气焰了。”

  慧空摇头道:“裴元度岂是那种轻易为世间俗情所动之人,此事恐怕难成。”左小琼点头道:“师尊果然怪得很,有时明明在山中。忽然就消失不见,我和师弟喊破了嗓子也没用。

  有时我们当面恳求他,他坐在那儿,便像尊石像,面无表情,无喜无怒,我们一个劲儿说话,他听不见一般,理都不理。

  还有一次,师尊午睡,有条蛇爬到他身上,我和师弟大声叫唤,师尊依旧酣睡,仿佛蛇爬到他身上,跟他一点也不相干似的。”慧空道:“善哉!善哉!有便是无,无便是有。

  道家修为与佛门大法原也是相通的。‘世间万象,于我皆空’。做不到这一点,又怎能分身散形,无所不能?”

  我听了半天,不由大急:“难道世间便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打动他了么?”左小琼忽的眉目一动:“有了!我师尊生平最喜欢下围棋,若临安城有围棋高手,能与师尊一战,他定将下山来,到时再恳求他,说不定就行了。”

  杨至质笑道:“这还不简单,临安城为皇宫所在之地,宫中国手甚多,还不够与尊师一战么?便是庭道兄,棋艺也是不凡,你刚才也看到了。”

  左小琼看了一眼庭子,咯咯笑道:“他?哈哈!不行,不行!差太远了!连我都可让他二子。”说话间竟是一点也不给庭子留情面。

  庭子微笑道:“好狂的小女孩儿!”疾风子忍不住了:“谁强谁弱,一战便知,光凭一张嘴吹牛是不成的。”看他一副唯恐天下不的样子,估计也颇好此道。左小琼瞪他一眼,胖乎乎的小手一扬,喝道:“拿棋来!”

  我本来对围棋不甚感兴趣,因事关搭救师姐一事,便也凑上去细观。只见棋盘四角先摆上了四个棋子,对角两子颜色相同,黑对黑,白对白。

  庭子先下,在棋盘边上居中的地方安放了一枚棋子,左小琼未等他落稳“啪”的一声,将白子在角上一枚黑子旁拍下,众人都“啊”的一声惊呼,我心道:“琼弟当真如此厉害么?”

  左小琼棋艺高,则表明她师尊棋艺也高,我不由得暗暗担忧。细看了一番众人神色,似乎又不像,赞叹惊异之一点不见,倒是嘲笑讥讽之意极浓,我又寻思,琼弟毕竟年幼,不知深浅,练了几年棋艺,便自以为是天下高手啦…

  只见两人一来一往,轮番落子,庭子越下越慢,神情渐渐凝重,左小琼则轻松洒庭子一落子,她便跟着投下一子,每次她的白子一下,庭子便如给人刺中要害一般,浑身一缩。我虽看不懂围棋。此时也知道左小琼棋力比庭子强了许多。未至终局,庭子手握一枚棋子,沉思良久,连我都有些等得不耐烦了,终于“嗒”的一声,棋子从他指中掉下,砸在了棋盘内一堆棋子中,庭子叹道:“此乃飞剑术也,步步进攻,无一招防守,令人不能息片刻,我输啦!”左小琼笑地推散了棋盘中的棋子,道:“再来,再来!”庭子摇摇头:“不必了,我不是你对手。

  尊师棋艺高你几筹?”左小琼道:“让我一子,互有输赢,他的赢面居多。”庭子点头道:“宫中国手也能赢我,却不能像你这般赢得容易,你应有国手实力啦。嗯,能让国手级棋手一子,且尚有余力的,宫中大国手许稹行或可一试。”

  左小琼笑道:“许稹行?他与师尊十战皆北,师尊一怒之下曾将他捉去灵河关了数月,说是若不能赢他,便不放许稹行下山。结果许稹行苦修数月,与师尊又下了十局,九败一和。师尊看在他和了一局的份上,才放他回了临安。”

  庭子惊笑道:“竟有此事?难怪两年前许稹行失踪许久,回来后声称回乡养病了数月,原来是被你师尊捉去下棋了。”杨至质道:“俗话说:‘不怕朝廷的,就怕江湖的’,临安城藏龙卧虎,或许市井里巷间有奇人高手也不一定。”

  庭子摇头道:“大凡高手,总会颖而出,只要听说哪里有棋道高手,贫道总是千万百计访而会之,目前尚未遇见过国手级的江湖棋手。”慧空问:“孙处道如何?”

  孙处道是执掌余杭霄宫的道士,以棋艺着称于道界。庭子道:“与贫道在伯仲之间。”左小琼道:“你们别费心思啦,你们能想到的,师尊恐怕早已找上门下过棋啦。”

  庭子点头道:“此言有理。”忽看了的慧现一眼,道:“就棋力而言,这孽障倒…”望着慧现痴呆若傻的模样,不又摇了摇头。疾风子忽凑到庭子耳边轻轻说了一句,庭子眼睛一亮,寻思片刻,对左小琼笑道:“明有一人,你与他下一局,试试他棋力如何。”

  左小琼奇道:“谁?”庭子含笑不答,只道:“明一见便知。”说罢,振衣而起,唤来数名道士,吩咐安排我们几人的食宿。用过晚膳,天色已暗。

  夜空中繁星无数,月亮挂在天边,起初仅是苍白的一张圆脸。渐渐得越来越亮,整个园子都在它的清辉披洒之下。

  我的身心稍稍安定下来,坐于廊下,怔怔不语。昨夜那几乎置我于死地的诡异月恍然如隔夜之梦,今晚月光轻柔如水,照得人心头微波漾,我不想起在青山时的情景。

  每当月圆之夜,我们师兄弟几人和师尊坐于小镜湖畔谈天说地,微风作扇,蛙声奏乐,说不尽温馨从容、轻快惬意。

  师门长幼辈份之序虽严,却从不言笑。我未出过山门,听他们说起外间种种掌故趣事,总是异想天开,问些古怪的问题,惹得众人一片笑声。

  师尊说,总有一天大家都要下山历练修行的,那时我便心里憧憬,期盼有朝一能出山行走江湖,闯出好大一个名声,为神龙门争光脸。

  从没想过,这一天竟是这样到来。一切都身不由己,无奈而又茫然。以前总觉得师尊无所不能,神龙门的法术乃天下少有,出得山来,便威风凛凛,无往不利。

  师尊虽提到过其他门派的法术神功厉害,也以为他只不过是自谦。可是短短两天,自己逃亡、受伤,几乎处处受制于人,无能之极。

  而通过今之见,神龙门原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道派而已,偶然之间,因一部经书卷入天下势力纠纷,便烟消云散了。

  我不由得心灰意冷,往昔的许多幻想纷纷碎了,只一心想把师姐救出,找着师嫂、师兄,回到青山,再过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,便心满意足了。

  可是师尊呢?虽未亲见他老人家遇难,但十有八九已被全真教杀害。三师兄、陆师伯也因护我们逃亡而死,难道就不该替他们报仇么?

  霎时间口热血一涌,顿觉烦闷无力,俯身贴腹,张口呕,却什么也吐不出来,只渗出一头冷汗。左小琼正在园中玩耍,一下飞身而近,叫道:“大哥,你怎么啦?”

  我间难受得说不出话。一会儿慧空来了,神情间有些恍惚,伸掌贴在我额头,上面是冰凉的汗水。

  慧空手掌干燥火热,烫着我的额际,过了半柱香的时刻,头晕闷的感觉才渐渐消失。慧空道:“阿弥陀佛!慧现以密教‘催神大法’侵入你脑中,使得你外七窍经脉损伤,如今你耳目口鼻外七窍毫无阻隔,先哲云:外窍开则内窍闭,故此你间烦闷,郁郁难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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