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 快快前来
杜将军散功无方,徒伤其身,于是向我求助。我当时呢,几度废功重练,总不能突破前境,正要借外力助我攀顶,恰好又有碧落花魂作媒,我便与杜将军互通有无,采将军之气,充实我体内修为,如此三年下来,我与将军皆大欢喜,眼看便可相携出关,却不料…”
李元其说到这里,摇了摇头,脸现憾。那东府中矮个的胡九情焦燥,又似与将军关情最切,忍不住打断道:“是不是有人居中破坏?”说着,目光朝帝君夫人狠狠瞪去,显是对她有所怀疑。李元其叹道:“却是奇怪,外人当不知我与将军的神气通连。
许也是天意使然,半月之前,维系我与将军的西南方地脉突然被掘断,就此与将军失去联系。所幸我神功将,静心自练,今如期破关,忙赶至将军地眠处察看。
才知地脉掘断之后,此地竟生异变,西首王寂府方向,源源不绝,传来天地沛然元气,将军拘于地眠之身,不能动弹,又无碧落花魂相助,受之难却,简直成了个大气囊…
嗯,这个,绝境之下,将军只得以灵台念力,自毁长城,强行抹去前尘旧事,重归了婴儿态!”李元其一番话,让我不由骇然生惊。
在场恐怕只有我知道,所谓地脉被掘,极可能是那矮胖子倪老三干的好事!他挖地不止,贾府又恰位于此地西南方,不是他干的又是谁干的?至于王寂府亭中之气,我本就暗自奇怪。
后来几次练气怎地大不如前,原来是地脉改向,元气被,却害了此间畏元气如毒物的将军,那也真是天降奇祸,夫复何言了。我一时寒噤无言。只听李元其尤自感叹:“…杜将军旧事全忘,即便出关,恐怕与众位也要陌路相隔了!”
纪红书痴痴道:“他落得这般下场…真是…无论如何也教人想不到。”东府众人鸦雀无声,神情大是沮丧。
半晌“京东人语”方涩声道:“将军现在何处?”李元其道:“将军与诸位缘分已尽,何苦再问?况且,此间有人纠不休,对将军不利,我更不能说了。”
胡九跳脚怒叫:“杀了那个妖女!”帝君夫人置之不理,只朝李元其,眸光澄淡,道:“李道兄口才了得,这番话编得可谓有鼻有眼。不过,若想就此骗过我,却也难呢!”
李元其傲然道:“傅仙子,我与尊夫是旧识,故不多为难你。现我有一偈相劝,你若不听,就莫怪我不给你留颜面了!”帝君夫人道:“哦,何妨道来听听?”
李元其抚剑道:“桃红柳绿菩提相,燕语莺啼般若宗。玉容仙颜娇带花兵月阵暗攻。百媚生神自,三峰前采骨都融。道心独守灵台上,狂魂疑似飘九重。”
“啊!你…”帝君夫人惊退半步,面红耳赤,尖声道:“你是个魔鬼!”应该是鬼才对吧?我本以为李元其口占一偈,定是以无上真言点醒帝君夫人,没想到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下以诗调戏帝君夫人!
对这位师尊的好友李元其师伯,我从此又多了一层仰慕了。更教人意想不到的是,帝君夫人盯着李元其,李元其也盯着帝君夫人,两人不眨一瞬,片刻僵视后,帝君夫人点头恨气道:“好,很好!我们走!”
举手一挥,领头转身,就此掠出庙外去了。也不知帝君夫人是不是被气走的,李元其以一首诗却敌,还是惊呆了东府众人,其中一人直至见城隍庙徒众来抬走左小琼与垂髫童子,方回神过来,喝道:“且慢!”
帝君夫人已出庙外,东华三贤兀自痴呆笑,尚未清醒,庙中东华派与城隍庙众人以那屈牙山护法将为首,他道:“怎么?辕门兽,有何指教?莫非还想留下我们不成?”
那“辕门兽”冷冷道:“男娃抬走,女童留下!”东府众人俱是不解,吴七郎道:“六哥,何必多事?”
“辕门兽”道:“女童要走也行!不过那她中了我毒掌,须得以我本门解药调理救治,人若走了,有何三长两短,我可不管!”那屈牙山护法将甚有决断,当即点头:“那便有劳费心了!”
率领众人,离庙而去,似知巨虎与左小琼两不相离,便连巨虎也丢下不管了。东华派去后,庙厅顿觉空阔。此时已过丑时,秋夜雨过,更觉凉寒,蝙蝠黑衣掩怀,呵欠道:“雀使,无架可打,我便要去睡了!”小狂蜂不知何时拐进庙中的,骂道:“蝙蝠你这夜行畜生,也会泛困么?”
东府众人尤为杜将军神伤,听到两人叫,俱是怒目瞪来。小狂蜂退缩半步,兀自嘴硬:“看什么?举丧也得让人说话么,又不是我先开口的。”
秃鹰一言不发,拎起小狂蜂耳朵,丢过一旁。小狂蜂破口大骂。纪红书似乎对小狂蜂早就懒得理会与管教了,向李元其道:“大师兄…
你此番出关,有何打算?杨居与我俱是外派之职,可以借故推,睁只眼儿闭只眼儿,但那山君,这些年功力突飞猛进,手下十虎如今长大,其势颇雄,山君一向与你不睦,又已接掌总教执法一职,负有不可推卸之责,只怕他不会让你轻易逃过呢!”
李元其却似浑不在意,只道:“教尊他老人家身子可好?”纪红书道:“教尊已隐逸山林,如今是三师叔总领教务。”
李元其黯然道:“上告教尊他老人家,元其自幼受他教养,却不忠不孝,实是有负深恩。十五年前那事,我夙夜难忘,总不能丢开,便在地底也是如此,元其生执拗,那也无法可想了。待我了却心事,自会向他老人家作个代…”
口中说着,李元其身剑微仰,音尤在耳,身影如一道灰光,飒然远去了。纪红书望着他去影,注目良久,怔怔无语。胡九抱怨道:“溜得恁快!大哥究竟在哪,也不指明去向!”
“京东人语”哑声道:“杜将军既返婴儿态,一时还是未便滋扰为宜,李道兄也是一片好心么。唉,故人已乘黄鹤去,此地还余事两桩,雀使,你来得正好,大公子的事,尚有别情,我们还须参详参详。”
纪红书道:“很好,你们慢慢商议罢,我们可要先走了!”使了个眼色与秃鹰等人,几人裹挟着我,便离去。吴七郎脸色微变,道:“雀使!你装什么糊涂,你们真武教诸位尽管自去,大公子还请留下说话!”
纪红书也沉脸道:“我受娘娘之托,将大公子带来,可不是听你们说话的!秃鹰,愣着干嘛?还不快去!”吴七郎伸臂一拦,道:“且慢!雀使,此乃我东府家事,你们真武教还是莫要手为好!”纪红书冷笑道:“东府好大的气派!莫非娘娘如今算不得是东府的人了?娘娘的代你们也不用听了?”
吴七郎恨声道:“你们真武教归你们真武教!娘娘是娘娘!大小姐虽入选贵妃,向来也尊重我等旧人,东府事务,从未曾驳回过我们!你左一声娘娘,右一声娘娘,难道想以势人么?”
“京东人语”摆手道:“莫吵,莫吵!有话好说,雀使,你受娘娘指派,依例向须娘娘回告,这是常理,我等岂会相难?我们别无他意,只等宋恣兄弟一会儿赶来,与大公子见过,大伙便一道前往叩见娘娘,如何?”纪红书依旧冷冷道:“宋恣是谁,我不认识!我为何要等他!”
胡九怒道:“从来女子最难!还多说什么?一并拿下!哼,宋三哥还治过你的病呢!”纪红书冷眉一竖,寒声道:“臭矮子!你胡说什么?”蝙蝠精神大振:“好呀,有架可打了!胡九儿郎,快快前来,让爷爷赏你几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