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1章 持剑纵横
若我们所得消息不假,雷峰塔之事,已暗传天下,‘天地大震,魔动世’,眼下天下道门纷集临安,贵教自顾且不暇,徒然折损高手,与我们纠,实为不智!
实话说罢,我们此番行险南涉临安,也是鉴于此,有藉机避贵教之意。言尽于此,阁下三思!”
“说得倒也有理,且让我想想…”虎使假作沉,却面似讥嘲:“嗯,这么隐秘的事你们也能探到,嘿嘿,若我猜得不错,消息当是源自藏金阁赵老板了?”
“十四弟?”白衣僧面色微变,转身寻望,见罗侍卫身旁的一名前隐侍者异样的神情,不由失声道:“中计了!”“哈哈…非如此怎能请得你们来?”虎使面现狞笑,挥臂斥道:“众侍卫,你们还等什么!”
隐侍者重又扑上,这回不再孤军深入,撕开怨僧会防守的一道口子后,前者守于豁口,余者陆续跟进,迅速将豁口扩大,后边一道道黑影如蜜蜂附巢般,至怨僧会的阵形“伤口”纵身冲入,向深处进攻。
不一时,怨僧会的白阵中多了数道蜿蜓进的黑龙,阵形迅速衍成溃堤之势,被切割成凌乱的小块,难以聚合,双方转为战之局。
白衣僧与吴刚等少数几位怨增高手背受多名隐侍者紧盯追袭,犹四处窜奔,以救危局,却也难挽势,阵中大致形成了隐侍者以一敌二的局面。一方是白衣苍茫,怒声连连,以命相拼,浴血狂战。一方是黑衣冷肃,缄口默声,凌厉狠辣。
双方接战才不过一会,场面比适才东府与怨僧会惨烈多倍。正在此时,居高遥望的虎使陡然厉吼一声:“大斜式!”
声若奔雷,滚动数里,令人耳呜。几乎所有的隐侍者在刹那间同时飞身倾扑,弃己敌不顾,突袭旁敌。仓猝惊变之下,贞苦士与冤士功力本就弱于对手,当即被这突发一击,生生折损二成有余。
吴侍卫击退两名黑衣人夹击,愤声高叫:“卑鄙!樊大个子!隐侍者在你手上本功荒废,却添了这些见不得人的下作伎俩么?”那虎使毫不理会,忽又振声一吼:“回雁式!”
所有隐侍者转身掉头,回剑扑杀身后之敌,又有一批冤士惨亡剑下,其中,张宁尤惨,被一名隐侍者剑之际,顺势斩为两截,身首异处。
隐侍者变阵杀敌的战法,极是罕见,近百人齐动如一,乍一眼瞧去,在混乱的战局中,犹可辨出黑衣人移位之齐整,配合其灵捷的身法,煞是壮观悦目。
一击而杀戮甚众,又可谓极为惨厉。此间可行,大半仰赖于隐侍者的实力超出敌手甚多,故于酣战中,隐侍者一则能留意周遭情势,二则能从容身旁击,以本就占据优势的功力实施突袭,自易得逞。
而众人联手齐动之下,敌方人人均受功袭冲击,无法对隐侍者藉机加以反击,等同预补了破绽。
如此几度来回,场上怨僧会人手,像棋股中被大块大块吃掉的白子,此消彼长之下,局面加速向隐侍者一方倾斜,怨僧会只剩下数十名贞苦士,众寡之势完全扭转,眼俱是黑衣人闪动扑击的身影。怨僧会本有三大杀阵,千人魔一死“毒”算被我拔除了“狂”阵又与东府相斗中大为消耗。
最后的隐杀阵,也因灵儿被擒,大打折扣,唯有以力相拼,以致沦为真武教屠刀下的草荠。见隐侍者如此干脆利落的杀戮,观者无不震骇。尤其与怨僧会刚有过手,深知敌众的顽强,却见敌手如此迅速溃于黑衣人之手,体会就更深了。
我暗窥身旁宋恣等东府诸人,尽皆变无语,不暗道:“若换了是东府,面对高手如云的隐侍者,即便人数再多,只怕也是同一下场!”
南方教派中,真武教因与皇家关联密切,向来幽微不显,世人只知“符箓三宗”盛名而不知真武教的大有人在,但以今一出手便是百名高手来看。其实力委实可怖,绝不会在符箓三宗之下!
换而言之,真武教此番不惜显身形,对付怨僧会,其中缘故,煞是令人深思。此际想来,真武教早就掌握怨僧会的底细,显然并非偶然,其觊觎之意,不在一朝一夕。
如虎使所言,真武教以假信设局,使怨僧会倾巢而出,协同湖州旧众举事,此番与贾府纠。
不过是其中一环,螳螂捉蝉,黄雀在后,其间纪红书侧身贾府,一切早心知肚明,却一直隐忍不言,任由大家左疑右思,身局中,只待怨僧会人马现出了全角,才传引教中势力,悍然出击。
思及雀使与众门下素嘻嘻哈哈,彷若全无机心,用心却如此深密,我心中五味杂陈,不知是何滋味。
举头望去,但见隐侍者在阵中杀敌,雀使门下虽未参与战斗,却紧守谷口与战阵外围,真武教今摆明了要将怨僧会斩草除,不肯放过一人!
不足一盏茶功夫,场上怨僧会只剩下不到三十人,遍地横尸,惨不忍睹。不过,剩下的却大多是怨憎会中功力高强之辈,人人悲愤盈目,拼死血战,伤亡之速倒缓了下来。
“大哥!”眼见已方伤亡如此惨痛,吴侍卫再难沉住气,悲音似哭:“大哥!是我们几个累了众弟兄们!”
嚎叫声中,他显然杀红了眼,身影幻处,其动莫测,时隐时现,忽大忽小,穿闪飞旋于元虎、伯虎与两隐侍者之间,四人联手密围,竟丝毫奈何他不得。
突然,那元虎的两只飞爪盘旋呼啸间搭上罗侍卫双肩,断喝一声:“躺下!”飞爪收回的却是一袭白衣,罗侍卫现身于一名隐侍者身畔,喝道:“去死!”
那隐侍者跌跌撞撞地向前扑跌,另一名隐侍者伸手扶,罗侍者忽然从扑跌的隐侍者身上“长”了出来,刀光挥处,扶人的隐侍者双臂齐断!
罗侍卫伤敌之后,倏地隐去,片刻后拎着血淋淋的弯刀现身于两虎身后,愤声道:“两只小猫崽,今就拿你们祭我兄弟们在天之灵!”说话间,浑然不顾身后数名隐侍者追袭,咬准两虎连施杀手!“十五勿躁,小心身后!”
白衣僧受里外数层隐侍者围击,犹纵东投西,奔突无碍,僧袍四处溅血,犹如画上了几枝红梅。
他横扫一眼地伏尸,痛现于面,哑声叹道:“罢了,十五,是我滞于道境,久静思动,犯险将众兄弟引来临安深潭,坠入了真武教算计,又怎能怪你?”
语罢颓然罢手,寂身不动,似乎连抗争也放弃了。“大哥!不要!”吴刚失声道:“这些人谁也动不了你!大伙人人身负血仇,虽死无惧,却要指靠你替众弟兄一一讨报!”
“大哥替我们讨还血债!”怨僧会众声告请,齐劝白衣僧为仇存身。隐侍者见白衣僧呆滞,怎肯错过良机,群扑而上,剑光凛凛,尽向白衣僧身上招呼。“吁!”白衣僧似大梦初觉,一口足了元气,陡然振臂展,身晃臂动。臂影千万,一阵令人眼花缭、狂风暴雨的出击,但闻惨呼不绝,白影动处,隐侍者纷纷避易,更有数人倒地身亡。
“大伙且随我身后,杀出敌阵!”白衣僧狂喝间,身如飞电,四下出击,意图将怨憎会余众重新聚起,然而好不容易收拢来几名贞苦士,其它人却没有他神出鬼没的身法,身周隐侍者挥之不退,愈集愈多,转瞬又陷入重重密围之中,白衣僧自己也接连受了数道剑伤。
“大哥且去,休要耽搁!小弟这里杀敌为你送行!”怒汉吴刚长发飞散,浑身浴血,如披血衣。鼓足余勇,持剑纵横,势不可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