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3章 愣怔怔
当下,将花魂先是消而无踪,后又室异香,奏效退敌等等说了一遍。“小冤家!你原说危急时对付贾府仇敌之用,怎地用在了全真道士身上?本门与全真教两派向来好,必彻查此事不可!”
连护法顿足道:“那花魂无形无状,无时不刻均须有所归依,外裹的蜡丸,要待用时方能捏破,你不小心破蜡丸,花魂应是沿气脉进入你体内了,只是你体内带有毒,花魂只能委屈隐忍,潜伏未动,故此你丝毫不觉,等你与云真子气劲相接,花魂当即进了他体内,忍受你的毒息许久,一朝得释,花魂恐怕要加速侵染噬攻,难怪云真子这么快便发作…”说到这,连护法突然愣眉痴眼的,定定地停住,半晌不则一语。我赔笑道:“谢天谢地,‘碧落花魂’竟有挑肥拣瘦的雅癖,简直跟人一样,真是太神奇了!”
“‘碧落花魂’为何有个‘魂’字?它本来就是…”连护法随口答着,忽地眸中一亮,抓住我的手道:“啊,我想通了!你的毒有解了!”
“怎么?”“若有‘碧落花魂’在体内,它必定不许毒扩散,久而久之,或能将毒一点一点地驱去体外也未定!”
连护法似乎一时间将门中追查花魂的事都忘尽,兴奋地笑道:“旁的毒药倒也罢了,‘碧落花魂’不会去理会,如今‘长相思’酿变的毒,被你特异的功法收入内息,两毒均在内息盘亘,以‘碧落花魂’子,定然设法消解毒!”
“嗯,那么最后就只剩下‘碧落花魂’了!”连护法一愣,笑容凝结,眼色瞬即黯淡下来,喃喃道:“唔…是呀!”想来她这些真的时刻都在替我的解毒设法,才会一时忘形,我心下感动,安慰道:“罢了,小妇,我的体毒并不要紧,慢慢再设法也不迟。你们太乙派追查‘碧落花魂’一事,我这里却有个说法,累不到你头上。”
“哦?”“你可以说,我的‘碧落花魂’并非得自你手中。”“冤家,那‘碧落花魂’只本门护法以上职司的人才会有,你不是取自我处,却得自哪里?”
“据我所知,真武教玄武使李道长就有,此事所知者颇众!”听我说了其中缘故,她又惊又喜,喃喃道:“也不知是否行得通。”
“源头乃是贵派掌教吴仙姑,她当然心中有数,祸乃自种,还怎么查?”连护法点头道:“嗯,那李元其以自身之体侍养花魂(:文)之法,听来匪(:人)夷所思,但知(:书)花魂的人,却多(:屋)半会相信。”
“那不就成了?”我心上一松,道:“是了,你昨去了哪里,今跟矮胖子见过没?”“没有,我也才刚回府,”说及滑稽的矮胖子,连护法不脸上笑,道:“怎么?他找我有事?”
无知觉的人真是幸福啊。看她笑得跟花似的,我不由心生感慨。还记得师尊曾说过,无知则无觉,不知道的事物恰似不存在。
红尘扰,对定力不够的修道者来说,如同魔窟,其中最大缘故便是,身临所见,世事万象,定力不够则不能无动于衷。
故此,修道之初,最好是在深山僻地,所谓眼不见为净,心如水镜,不则一波,方能体察天地之微,从而心存天真,返璞归初,做回灵兽般的“真人”天为父,地为母,坦坦然为自然之子,仰受天的灵气的恩沐,如此,方能窥大道之门径,埋灵于身。
如今想来,我在青山的那些日子,过得真可谓是无知无觉了,虽年至十六,犹如玩闹不倦的孩童,懵懵懂懂、自在快活得像山中的猴子。
其实,神龙一门既于这人世立足,与外边岂能全无瓜葛?就说那元棋经,事关全真教秘辛,外敌找上门,乃是迟早的事。只不过师尊始终缄口渊默,从未吐口风,许多事便如“不存在”一般。
霎那一念,往生如,我忽然感觉,以师尊向来崇儒入世的子,未必甘于僻居青山修炼,师尊到青山之前,已然窥道有成,也不必如修道之初那般畏避红尘。
那么他居留青山十多年,多半是为我们几个不成材的弟子了。再深而想之,过往种种,师尊为我们所付的心力,又何止这些呢?“喂,你发什么愣?”
我倏然一醒,暗想连护法此际的“无知觉”乃是有险不知,与我们师兄弟几人受师尊恩蔽的“无知觉”全然不可类比。
于是了,将怨憎会的事,来龙去脉,一一说了,未了,劝道:“小妇,你还是尽早避一避吧。你躲入贾府,哪知这里才是怨憎会虎视眈眈的目标?”“不,没找到渡劫石,我绝不能回去!”连护法一慌过后,却面色决然道。
我心下生起一丝烦躁不耐,搞不清这些女子怎么用脑筋的!按说,她到贾府寻找宝贝,难得正好遇上我这假主子,肯睁只眼儿闭只眼儿,能找到便找到,找不到也就罢了,如今大仇上门,还不有多有远逃多远,却怎么这般死心眼呢?“你不用担心我,倒是有件事,我要提醒你,”连护法见我沉默不语,道:
“听说,你在东府已娶了陆家小姐过门?你要小心!陆幽盟并非大善人,连你那个新陆小渔,你也得防着点呢!”
她不提陆小渔还好,一提陆小渔,我顿然想起,她与陆夫人结仇,乃是杀害了人家的儿子,是非曲直先不论,陆小渔是我的新,换句话说,连护法岂非是杀害我小舅子的凶手?
陆小渔眼看便要入府,再叫我藏一个杀她弟弟的仇客在身边,于情于理,怎么都说不过去。她的这番告诫,在我耳中听来,不无挑拨离间之味,更加重了我的反感。
“你…”我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儿,思绪极为复杂,与她有过合体之缘,何况刚刚又新有后庭之亲,实难对她硬下心肠,迟疑一会儿,并未接她的话头,只道:“别傻了,保命才是最重要!你再好生想想吧…那渡劫石是什么宝贝?值得你如此干冒奇险?”
“对你其实也无须隐瞒,但渡劫石的事,你知道得越少越好…”连护法似乎也从我神情语气中品出些异样,垂睫一瞬,又抬起面来,脸上掠过一丝凄伤,轻抚了一下我的脸,从怀中掏出一瓷瓶药,连带一张纸笺,一道递给了我,强笑道:“这是你要的药,连方子也一并给你了。”
顿了顿,又低声道:“我的事,你就莫管了。”“你…好自为之罢!”我心下甚,适才被勾起的对青山往事的忆想,也还未散尽,脑中的,涩声留下这么一句,便拉开屋门去了。外边的院子。此时被斜照得一片静谧的黄,王氏在房内睡觉,那丫鬟小芹没在院中活动,这个院子就显得格外悄静。
地上新落的枯叶,被秋风轻吹着。随着我迈步踏行,扬起一阵,歇落一阵,如簇拥着我前行一般,我臆泛起莫名地伤感。忽然一回头,窗扉那处,连护法的布青影一闪便隐。
“啊,她正看着我呢。”我心上掠过一阵微微的酸楚,人的感觉瞬息而变,适才两人亲密得死去活来,恨不能为一体,此际却有无言的隔阂横亘在两人中间,但我也无力多想了,关于青山的怀想,始终郁停着在我臆,杂乱难言,纠不清。
这种心沉沉的感觉一直延续,直至我到了王氏房中,犹未从中出。王氏醒来不久,脸上犹带着初醒未散的困与娇红,愣怔怔的,神色不像惊察了睡中之事,但脸上还是有暧昧难明之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