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0章 亦须巨资
东府还真是有顺风耳呀,我一怔之下,应道:“是。”汤老太君收回身,显得很欣慰,微闭着眼,角含笑:“新娘子是个知礼的孝顺孩子,你不可委屈了她。”
我道:“孩儿怎会委屈她?”汤老太君点点头,代身旁的姚姑姑筹备物仪,忌过后,风风光光地送新娘子回门。
我请过安,告辞回房,陆小渔知道事情顺利,很是欢喜,屋气氛和祥欢乐,我以为夜宿新房有门,开始胡思想,左看右看,这个固然娇美,那个却也俏丽,今儿到底是吃一个呢,还是吃两个?
若有幸连蓝蓝、小菁一道了,岂不大美?晚饭后只磨蹭不去,待蓝蓝提了大槌来,我才知道打错了算盘,惊呼:“狡兔死,走狗烹!飞鸟尽,良弓藏!生下小崽忘情郎!”
丢下屋娇笑,仓皇而凄凉地逃去。推开冷凄凄的房门,我走了进去,心道:“小白呀小白,只剩下你陪我了,我孤单,你也孤单,何时我给你找个伴。”
不料,朝笼中一望,小白不见了!他娘的!小白,你还真是“越狱”的高手呀!我屋四望,此屋前门、前窗向着院子,在我进来之前,都关得很紧,后窗临水,却开着透风。
我哀叫一声,扑到窗口向外望,外边水波不动,渺渺,直延到亭子,绕出我居住的院子,应该是伸往染香厅方向而止。不会吧,小白,你上回逃出笼子,就惹了一身毒,这回更不走运,竟掉水里去了?
我刚夸你好命,你就断送了卿卿小命?临水之悲,不足片刻,我忽觉身后有一股熟悉青气,急掉头后望,屋内空空,并无人影,暗自道:“我又在瞎想。”
突然想起青丹,急忙掀帐来看,竟见小白在内,绕着装有青丹的匣子,上窜下跳,不住跑动,似乎很是焦急。
伸手拿过盒子,小白竟跟了过来,前肢连连起跃,吱吱有声,似乎也要看一看匣中物事。打开匣子一瞧,强烈的青气感,让我气息难,青丹如活了一般,丹体盛放耀目红光,丹气外溢。
我心中一动,心道:“俗谚道‘蛇鼠一窝’,万物有灵相通,难道我千方百计试逗不出丹气,青丹却被小白引动?”
以神龙门采气之法探丹,尚未触及丹体,已觉有气融收。我心下砰砰急跳,忙踢过桌子到后窗下,将打开的匣子置于窗口,一掌临于青丹上方,一掌虚临水面,闭目运功,丹气与水气源源不绝,畅然入体,心知得法,不由大喜,更是运功不歇。
听到响动,我微微启目一瞧,小白竟顺着桌腿爬上,到了匣旁,伏趴不动,鼠耳一耸一耸,如沐光。我淡淡一笑:“好小白!你若因此分润受益,也是你应得的!”
也不理他,自顾采练。如此过一个时辰,小白“吱”的一声,跳下桌面逃开,青丹亦随之隐收。
渐渐光暗气竭,我收功沉气,睁开眼开,直觉窗外夜如洗,万物皆新。我神气完足,暗运潜劲一个虚劈,水面陷下当西湖夜船的舟体那般大,随即无声回,波翻涌,水波远远散去。
湖水未因我有缺失,暗夜如旧,只有我洗心换面,已登临前所未达的新境,似虚若沉,有我无我,沉浸于畅美的知觉。
然后那清新如沐的知觉渐敛,我悄出屋外,以天眼术、陆地腾飞术、土遁术等师门绝技试了试,发觉与附体之前的功力相比,不仅城池尽复,且更有进益,但也多得有限。
虽如此,我已深觉满意了,回屋察看青丹,耗损不及十之二三,更是欢喜:“只须采练四五回,青丹便可全部收归我用,那时我的功力能达到怎样境界?”
遥想片刻,暗暗自嘲:“李丹呀李丹,你不是要奋力自强么,采用灵丹,也算是借重外物,岂不有羞?”随即却又转念:“青丹本是我青山巨蛇所练,被那云真子杀蛇取丹,赠给了棋娘,棋娘却又送给了我。
而我师门遭劫,逃到临安,哪知错差下化身贾大公子,得受灵丹,又有这白鼠之媒,才至于此。天意恢恢,疏而不漏,令人思之生畏,岂能相违?哼!云真子,你就等着下自种的苦果罢!”
这一夜,我一时心喜,一时生惊,将沐受青气后一直瑟瑟身抖的小白鼠,捧在手心,感念不已。***次晨我醒得很早,裆内有桀骜难驯之物,气壮势雄,冲天而耸。我摸了一把,暗自惊叹:“莫非那青丹还有壮之力?还真是大补啊!”着这么一杆硬,连穿衣系都有些碍事,想起今是那贾涉忌,若是这样着走出去,简直是大不敬呀。正在屋内磨蹭,却听京东人语在门外叫道:“少主,起了么?”我应道:“亢总管,这么早?”
将门打开。京东人语在门外探头探脑,确定屋内没有他人后,推门进来:“少主,一人独寝么?”被娘子赶出新房这种事,心情大好时自己拿来说笑,还可称的上是“闺门韵事”但被旁人先行发觉,实非光彩,我没好气道:“没错!”
京东人语肃然起敬:“少主果然心诚。其实素衣斋戒就可以了,少主新婚才没几天,不必苛己过严!咳,这个,为先祖传宗,亦是大孝么!”
我听了哭笑不得。为贾涉忌辰戒,我就没想过,难道陆小渔有见于此,才赶我出房的么?哼哼!苛己过严?把你的小妾送来试试,看我搞不搞?我这杆火气正大着哩!
京东人语哪知我私下里转着龌龊念头,赞叹了一回,道:“少主,今来客必多,少主初到东府,恐怕有许多细情不知,让属下略为引介。”
这一课是免不了的,想必因我新婚,京东人语不好相扰,才拖到现在,一大早上巴巴地赶到我屋里,临时抱佛脚,填补我的“无知”
“什么?东府欠人九十万贯?”起初,我对京东人语追述昔日战场荣光、东府众人身世来历、旧部遍及江淮、山东一带等听得颇有兴味。
尤其得知霍姑娘并非茅山弟子而是什么山符箓派传人呀,京东人语自己出身“六指神算门”呀,很是惊奇了一会儿,因这两个冷僻门派我以前听都没听说过,待他羞羞答答地讲到府中欠了巨债,今承位典仪是催债良机,很可能变为债主云集、催讨旧欠的场面时,我忍不住大吃一惊,叫出声来。俗言道:“万贯”、“万贯家财”可见万贯已可炫富,九十万贯至少抵得上十几家巨富的家财!
东府怎会亏欠这么多?谁又借得出如此数目惊人的钱财?经过京东人语一番耐心解释,我才知道,贾涉荣耀南归背后。
其实遗留了一大拖累,就是北征多年,死伤的部属达数万人。这些人的儿老小为数更巨,除了一些人家有恒产、能自理生计外,需要长期救济、奉养的孤儿寡母、老弱伤残不下两万人。
朝廷当然也给了抚恤,却不足抵所用十之二三,自北边重起混乱后,连每年恤金都断了。况且东府旧属中,朝廷的军与厢军不到一半,大部分都是地临时义附的乡勇、游民,这些人中的伤亡,朝廷既无法册记,也给不了恤金。
贾氏东府身为故主,与旧属共历生死。当然不能弃之不管,这一手,就掉进巨债的旋涡,贾氏自身的资财。
不过十几万贯,不足一年之用,贾涉无奈之下,一面大举借债,以敷支用,一面将愿意担责而依附的旧属组织起来,持各行百业,指望“以人养人、以青壮扶孤弱”只是初涉商海,亦须巨资,于是累债就更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