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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章 不笑自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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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薛姨妈一声轻叫:“啊!出事啦?你昨神色不安,说今夜有大事去做,到底是什么事?”虚竹想了想,无奈应付道:“这…说来话长,朝中有人对我不利,皇上要治罪于我。”

  薛姨妈又是一声惊呼:“那可怎么好?”虚竹只想打发她走,含糊道:“不妨事,你妇道人家不用担心,回去吧。”

  薛姨妈停了片刻,啜泣起来,哭道:“难怪你这些日子不开心,蟠儿的确不让人省心,他怎么半点不像你?”虚竹一听薛蟠便有气,忍不住道:“都是叫你宠坏了,要我就该打死他。”

  薛姨妈忽然气道:“你说得倒狠,当初若不是你死命的坚持,我怎会要这孽种?”虚竹猛地听出些端倪,想起薛蟠刚才说什么眉来眼去的话,便试探道:“你清楚…我当然舍不得…你说是不是?”

  薛姨妈接口道:“你自然舍不得自己骨血,但就不顾别人心头吗?”虚竹吃惊之后,肚中暗笑:“看不出薛姨妈也会红杏出墙。”

  薛姨妈叹口气,接着又道:“我看书房亮了灯,忍不住来问你,袭人这丫头有了身孕,应该提早安排一下,还有琴儿,就算皇上看不上,终身大事也不能耽搁,时间长了叫人说闲话。”

  虚竹听她说起薛宝琴,又忍不住道:“不错,有一人倒很合适,你在孟家见过的,现今是皇上眼前的红人。”

  薛姨妈愣了愣,又气道:“我听琴儿说起过,那是个什么人?一个入赘你家的混儿,不知怎么闹翻了,跑到京城开了家院,这种人你居然说得出口,你自己说,你是不是就只顾你自己?”

  虚竹听了又笑又恼,气哼哼道:“是又怎样?如若门抄斩,你们谁也好不到哪去?”薛姨妈惊道:“你今怎说这话?”虚竹怕她听出破绽,忙放缓语气,模仿孟太师叹道:“为了你和蟠儿,我也不得已,唉!”

  薛姨妈停顿片刻,忽然敲敲门,惊道:“你躲在里面做什么?外面一直围着好些人,你又说什么门抄斩,你…你欺负我们孤儿寡母,又何必吓我?”虚竹听她惊恐,心中得意,故意再叹道:“唉!

  这话可不能说,过几你就知道了,我如今身为太师,那人我却得罪不起,到时只有他能救你们一命,你说我该如何?”

  薛姨妈沉默一会儿,接着哭起来,泣道:“我们母女怎都这么命苦,明我们就回应天府去。”然后不再说话,哭泣声渐渐远去。虚竹拉着双儿出房,向薛姨妈消失的方向潜去,走一程,黑暗中已摸不清了道路,心里犹豫:“香菱能在哪里?

  今夜可不好出响动,惊了孟老贼,叫他抓住把柄,皇上好不好又要发怒。”忽然想起,薛姨妈刚才说过,孟太师告诉她今夜有大事去做。虚竹越想越吃惊,对双儿道:“不好!我觉得今夜要出事,你再陪我去宫里瞧瞧。”

  二人原路悄悄跳出太师府,到了宫门,护卫道早已得令,任何人不得出入。虚竹出示了牌,几个护卫没有去请示,互相瞧瞧,犹豫着放他们进去了。

  虚竹见这几个护卫都面生得紧,越发惊疑,进了宫门后,惊见许多人刀甲鲜明,手持火把,一队一队跑来跑去,通往养心殿的一路已被团团围住。一个兵士向二人喝道:“什么人?”

  虚竹连忙举出牌,那人走过来,出刀指着虚竹鼻子,喝道:“朕命在此,各自回到原处,不得到处走!”

  虚竹诺诺而退,猛地看到廊下一个手持火把的兵士非常面,那人身材娇小面皮白净,见虚竹望过来,慌忙把头低下。

  虚竹走了几步,回头再瞧,与那护卫目光一对,顿然一怔,上下一量其形,认出这人正是孟元所扮,登时大吃一惊,难怪她一直未在山庄面,原来到了京城。他此刻已知情势不妙,忙拉着双儿一跃而起,躲在黑暗中,绕路越过池塘,径直跑去养心殿。

 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,大臣们正聚成了一堆儿,一面偷瞧皇上脸色,一面小声议论纷纷,他们得到旨意,深夜赶来见驾。

  而哲宗在被窝里毫不知情,登登上了殿,正在大发雷霆,查问是谁私自下旨,待见了虚竹更是迷糊,叫道:“你不是在应天府么?”虚竹上前跪倒,叫道:“大事不好了,有人要造反。”

  殿内当即肃静,随即一片哗然。哲宗惊道:“什么人造反?你起来仔细说。”虚竹急道:“禀皇上,宫外已经…已经有变故了。”哲宗失惊道:“什么变故?不得信口胡说!”

  虚竹慌道:“臣没有胡说,确实是…容臣到陛下近前说。”哲宗点点头。虚竹登上几步座阶,到哲宗面前低声道:“孟老贼不在府内,臣又在宫外发现了反贼…”哲宗一惊站起,叫道:“什么?”

 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,泥沙纷纷而下,养心殿顶上已穿了一,白影晃动,一团白色的物事直堕而下,却是一个白衣白发的蒙面女子,手持长剑,疾向哲宗扑去,叫道:“今为李唐天子复仇!”

  哲宗急忙后退,但此人来势迅急,眼看剑尖到了前。虚竹见此情势万分危急,不及细想,身挡在哲宗身前,噗的一声,剑尖刺正他口,长剑一弯,将他狠狠顶在哲宗身上。

  虚竹口剧痛,提腿伸手从靴子里拔出匕首,将剑斩为两截,另一手随即推出一掌。白发女子出掌相,怒道:“又是你这小鬼!”正是南唐公主李秋水。

  乐士宣和梁从政同时跃身过来,大叫:“有刺客,救驾!”二人护住哲宗往后殿逃去。御前护卫们如梦初醒,出各自兵器围向李秋水,殿外的士兵也如水一般涌了进来。

  李秋水左手衣袖疾挥,一股强劲之极的厉风鼓而出,同时摔倒了七八个护卫,右手随即向仓皇逃走的哲宗掷出断剑。

  乐士宣抓起身边一名太监着断剑扔去,断剑穿刺那个太监的膛,前进之势依然不减,连人带剑向哲宗冲去,乐士宣和梁从政同时出手,方把这死去的太监接下,二人慌忙将哲宗护进了后殿。

  李秋水见状,身子拔起,却向躲在柱后的虚竹扑来。虚竹心里惊呼,使出凌波微步,七扭八歪,穿过成一团的护卫和群臣,堪堪冲出殿门,身后劲风已经追到,候在殿门外的双儿挥鞭替他挡了一下,虚竹才得以趁隙逃出。

  护卫们密密麻麻地拦击李秋水,而李秋水边斗边向虚竹张望,时不时高高跃起,好似就要冲出重围。

  虚竹回头一瞧,心中大骇,运足力气继续飞奔,跑了一阵儿,耳旁已然听不到打斗,但也不知自己到了哪里,眼前有座僻静宅屋,当下直窜入内。

  一踏进廊下,便觉阵阵花香,顺手推开一门,躲在门后,定神瞧这屋子,见锦帏绣被,珠帘软帐,鹅黄的地毡上织着大朵红色玫瑰,窗边桌上放着女子用的梳妆物品和一支制的烛台,燃着四蜡烛,摆设处处巧,看来像是一名嫔妃的寝宫。

  忽听门外脚步细碎,传来几个少女的言语之声。虚竹寻思:她们声张起来,李秋水必然闻声而至。当下闪身隐在屏风之后,房门开处,听声音是四名宫女引着一名女子进来。一名宫女道:“天不亮就要上路,烧上一些儿香,公主休息一会儿。”

  那公主嗯了一声,坐在榻上,声音透着十分娇慵。过不多时,屋内青烟细细,甜香幽幽,虚竹只觉眼饧骨倦。公主道:“把我的画笔拿出来,你们都出去吧。”

  虚竹甚觉讶异:“这公主声音听着年轻娇细,可声调怎么怪怪的?从未听过哪个地方是这样的口音。”众宫女行礼退了出去,房中寂静无声,只偶有香炉中檀香轻轻的拆裂之音。

  那公主忽长叹一声,伸了个懒,娇声怪调道:“这画可完工啦。我天天这般神魂颠倒地想着你,你也有一时片刻地挂念着我么?”说着站了起来,把画放在椅上,把椅子搬到前,道了声:“你在这里陪着我!”

  虚竹听了她这一番自言自语,好奇心顿起,探头一望烛光中的那画,大吃一惊,定神细看,只见画中人浓眉突眼,塌鼻厚,手中举着一柄匕首,不是他是谁?只不过画中人比他俊美了几分,但容貌毕竟无异。虚竹惊诧百端,不觉“咦”了一声。

  那公主正宽衣解带,惊闻人声,转过身来。两人一朝相,一时都惊得呆了。***那公主雪白的半月脸蛋,娥眉高额,双目出奇细长,不笑自媚,脸侧垂着齐刷刷的两片头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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