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0章 描写生动
项少龙道:“那有没有中途离团嫁人的呢?”云娘点头道:“有!但却不多。嫁给那些公卿大臣有什么好,未得手前当你如珠如宝,得手后便似再不值顾,回到家里还要给其他众多妾视作敌人,怎及待在歌舞伎团的惬意。
将来赚足了钱,回到乡下要嫁谁都可以啦!”项少龙点头道:“一入侯门深如海,你们能得如此想确是聪明之极。”
云娘双目亮了起来,赞叹道:“一入侯门深如海,这句话极了,定要告诉小姐,她正编写一首深闺怨妇的舞曲,说不定可加这一句进去。”
项少龙唯有报以苦笑。云娘兴奋起来,移到长裙碰上他膝头的亲近处,低声道:“这趟到临淄去,还有与其他两个名姬较量之意,所以大小姐非常紧张,绝不希望分别在桓公台和稷下学宫的两场歌舞,会给兰宫媛和石素芳比下去。”
项少龙这才知道这两个美女也会到临淄去,不想起石素芳那气回肠的一面之缘,还有兰宫媛那惊心动魄的一刀因缘。稷下学宫不用说是稷下剑圣忘忧先生曹秋道的大本营,但桓公台却不知是什么地方,遂请教云娘。
云娘吐气如兰道:“桓公台又称环台,是齐宫内一座壮丽的大殿,当年桓公最爱在此宴会宾客、聚召群臣,遂以他为名。未曾到过桓公台表演的歌姬,便不算有身分。”
项少龙听得悠然神往,齐国乃秋战国的超级大国,文化源远长,自己过门不入,实在可惜。
不过小命要紧,那还有旅游的闲情,只好不去多作遐想。云娘上身俯了过来,柔声道:“这趟齐王的出手真大方哩,两场歌舞共二百锭黄金,到时就要由你去收钱了。”项少龙吓了一跳,二百锭金子是这时代的天文数字,这才晓得齐人的穷奢极侈。
若把这些钱用在军队去,足可支付五百人的一队兵将一年的饷银了,云娘微嗔道:“人家什么都告诉你了,你还未说会怎样酬谢人家呢!”
项少龙暗忖既是避无可避,那就好好享受这飞来福。伸手搂着她蛮,正施展手段时,船身微顿,缓慢下来。
两人大讶,明天才可抵达翟城,为何船却像要停下来的样子?灯火由前方映照过来。项少龙乘机跳了起来,移往窗旁,探头外望,见到前方有一艘大船。
正在减缓船速,好让他的船队赶上,此时云娘挤到他旁,娇躯紧贴着他俯前张望。项少龙道:“这是谁的舟驾呢?”云娘细看对方在船尾的旗帜,忽地叫道:“谈先生来了!
他乘的是韩国上大夫的船。”项少龙见她兴奋得发亮的俏脸,猜到这谈先生与她的关系非比寻常,否则她不会兴奋得像头发情的母狗。
男人就是这样,他本以云娘的痴为苦,对她只是有好感而无爱意,这时见有了“情敌”不由掠过些微妒忌之意,有点酸溜溜的问道:“谈先生是何方神圣?”
云娘欢喜得什么都不理了,雀跃道:“谈先生是南梁君府中最懂诗辞音律的人,更是信人。说过会到临淄看我们的歌舞,现在果然来了,我要告诉凤姐!”
言罢置项少龙不顾,旋风般出门去了,项少龙只好对“砰”一声关上的房门报以苦笑,同时心中升起一种奇异感觉。南梁君这名字为何有点耳,究竟是听谁人提起过呢?两艘大船缓缓靠近。
凤菲和一众歌姬都到了甲板上来,欣然静候。显示了谈先生这同道中人,在她们心中有很重要的地位。云娘更是不停的与其他歌姬频频挥手。在灯火和月照下,对方船上靠近这边的船沿处,站了十多人,也在不断挥手回应,气氛热烈。
连着钩子的绳索抛了过来,项少龙忙指挥家将接着,把对船缓缓拉近。船速更缓。到能清楚看到对方脸貌的距离时,项少龙虎躯一震,他见到了一位阔别多年的朋友。
那人也游目到项少龙处,呆了半晌,才以剧震回应。这人赫然是肖月潭。项少龙这时才记起“南梁君”之名,是听自图先。肖月潭到了韩国后,就到了南梁君府当客卿,此人多才多艺,难怪能如此得歌舞伎团众姬的心。
“隆”的一声响,两船因轻微的碰撞抖颤了一下,合成一块儿。对方船上伸出跳板,搭到这边船上,肖月潭一马当先,带头领着几个随人举步走了过来,先朝项少龙打个眼色,才呵呵笑着来到凤菲身前,施礼道:“去一别,至今竟年,凤小姐妙绝天下的歌舞,仍萦绕梦域,想不到今夕竟能相逢河上,谈某真要感滶老天爷的恩赐。”
凤菲领着众姬还礼后,微笑道:“昔日在韩,畅谈竟夜的美事我们仍是回味无穷,更感获益良多,今夜再巧遇先生,怎能不竭诚以待,请谈先生和贵客们到舱厅用茶。”
肖月潭打出手势,教他船上的手下收回绳索船板,这才领着随人与凤菲进舱去了,恨不得立即与肖月潭详谈的项少龙只好下心中的冲动,同时心中欣慰。
只看肖月潭这架势,便知他在南梁君府内非常得意,否则怎能如此乘船应约,到临淄来看三大名姬同场较艺的盛事。心中的些许妒忌之心更是不翼而飞。看来这老小子风如故,不知他除云娘外,还了那个歌姬上手呢?
两船分开来时,项少龙也钻入大舱去,好看看肖月潭的情况。到舱厅正门处,肖月潭正向凤菲等介绍随来的三人,都是南梁君府的重要客卿,只看他们模样,便知是学富五车的人。
凤菲与众姬和云娘坐在左边的席位,肖月潭等则坐在另一边,气氛热烈。云娘更是亲自向四人奉茶,还不断向肖月潭抛媚眼。肖月潭瞥见他,当然要装出不大留神的样子。项少龙感到自己与厅内的气氛格格不入,正踌躇应否进去时,一名本站在祝秀真身后的婢子移了过来,厌恶地道:“小姐说这里没有你的事,管事去打点其他事情吧!”
项少龙听得无名火起,向祝秀真望去时,只见她眼尾都不望向自己,只是嘴角出不屑的神色,不由向那婢子低声冷喝道:“滚开!”婢子怒极朝他瞧来,看到他双目出森寒的电光,花容失,退了两步。
项少龙心想这就是宁要人怕不要人爱的效果了,大步走进厅内。凤菲见他进来,也觉有点不合他身分,蹙起黛眉介绍道:“沈良是我们歌舞伎团的新任管事,快来见过谈先生。”
肖月潭长身而起,与项少龙同行见面之礼,笑道:“沈兄长相非凡,以后我们要多多亲近。”三个随他来的客卿均感奇怪,肖月潭一向恃才傲物,少有对人这么亲热。
何况对方只是歌舞伎团区区一个管事。就算是创办三绝女石素芳那歌舞团的金老大金成就,地位仍远难和石素芳相媲,在权贵眼中也只是一个较有地位的奴才而已。董淑真、云娘、祝秀真等也心中奇怪,不明白肖月潭为何如此礼待项少龙。
两人则是心知肚明,难掩抑地重逢的狂喜。肖月潭请项少龙在身旁的席位坐下后,为避人嫌疑,不敢交谈,与凤菲等畅聊起来,话题自离不开音律诗歌的题材。项少龙对此一窍不通,想口说上一句都办不到。
只听其中一名叫幸月,生得娇小玲珑,姿比得上祝秀真的美姬道:“听说谈先生常到民间采风,收集民谣,而《齐风》在《诗经·国风》里乃釆部分,想这赵先生必不会空手而回呢!”
陪肖月潭过船来的一名叫仲孙何忌的英俊儒生,正和其他两人神魂颠倒地瞧着凤菲,闻言笑道:“谈先生这数年曾经两度到齐国,早载而归了!”
项少龙听得有悟于心,知肖月潭因厌倦了肮脏的政治游戏,故纵情诗歌文艺,反赢得超然的地位。董淑真欣然道:“那就要向谈先生请教了。”肖月潭一捋垂须,神态潇洒,令项少龙想起在邯郸初会他时的情景。这么多年了,他怕也有四十岁许。
但看来仍是年轻而有活力,难怪云娘这么他,只听他谦让两句后,油然道:“来自民间里巷的釆风,不外描写风土民情,表现民间的悲离合。
但数最感人的,仍是描写战争和男女爱的诗歌。所谓家贫则思良,国则思良将,苦难中每见真情,诚不也。”
云娘微笑道:“民间的情歌最率直大胆,齐人居放大海之滨,思想一向奇诡开放,齐歌当更加采,谈先生可否唱两首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呢?”肖月潭在众女渴求的目光下,拍几唱道:“既呜矣,朝既盈矣!
匪则鸣,苍蝇之声。东方明矣,朝既昌矣。匪东方则明,月出之光。虫飞薨薨,甘与子同梦。会且归矣,无庶予子憎。”
这首曲描述的是在静諡的夜里,幽室内一对恋人密会的动人情景。抱怨是那可恨的公因出鸣叫吵醒了他们的甜梦。女的催男走时,男的却说那只是苍蝇在叫。女子又说东方亮了,男的却指那仍是月亮的光芒。
女的没法,唯有说若那是苍蝇的嗡嗡声,我愿陪你再共谐好梦,但若你应该归去而仍不走,会惹其他人说你不是。此曲旋律素朴自然,内容热烈诚挚,描写生动,充生活气息。由肖月潭那带点嘶哑又充磁的嗓子唱出来,谁不动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