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贼谈

　　很久前，他就形成了这样的习惯——吃完晚饭，静‮坐静‬在桌前，直到天明。桌子上除了一盏旧台灯，什么都没有。

　　他仿佛在等什么，也许是等一个人。有一个深夜，他要等的人来了，这个人是一个贼…

　　那夜，他像往常一样，静‮坐静‬在屋子里。

　　贼来了，（深夜，潜入人家的不是贼，又能是做什么的）与他四目相对，他却回过头来，说：

　　嗨，你来了！

　　贼默不作声，他接着说：

　　既然来了，就不妨坐会儿。我这虽然没钱，但有一封信，是给你的，我等了九年。

　　贼依旧不说话，但寻思这伙计是不是有点傻？

　　他打开菗屉，取出信，递给贼；贼打开叠得整整齐齐的信，就着台灯微弱的光，读了下去。

　　亲爱的贼：

　　别来无恙？时隔九年，我们又见面了，我确实想到你依旧是个贼！九年来，我一直等待这‮夜一‬，不是希望，但知道今夜总会到来！

　　九年前，家里困难到了极点，你望着美丽的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儿子，心里充満了內疚。当初你对她许诺让她过上富人的生活，可是你没有做到，你的生意刚有些起⾊时，他就出现了…从此，你没了生意，生活一天比一天艰难。终于，你第一次偷了人家的东西，可是你提着一袋米回到家时，妻子已经不见了，只有两岁的儿子趴在地上大声地哭…你隐约感到这一天也许回来，只是没想到她来得这样快。之后，你一直做贼，直到儿子也离开了你，你感到对不起妻子，她曾让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照顾好儿子啊！

　　你离开了那个地方，也告别了那段做贼的生活，你本想继续那样，可忽然想到偷来东西还有什么用？

　　于是，你在这样一个地方生活下来，在别人祝福好人一生平安的时候，你却在祝福每一贼。

　　…

　　贼读完信，抬头见他仍然坐在桌前，目光依旧平静而深邃。

　　贼默默地放回手中的信，带着一脸复杂的表情走向空旷的路。深夜，只有路灯发出昏⻩的光，照着他略显沧桑的脸，生活所迫——那曾是唯一的原因，而如今不应再是做贼的理由…